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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  袁纺寒毛直竖,后退数步,神情惊恐道:“你……你是……”
      他不敢说出那个鬼字。
      觉慧哽咽道:“奴本是江州知府之女,小字锦娘,十六岁时被贼人玷污,父母以为家门不幸,将奴送到水月庵带发修行。奴在水月庵不到一年便染病而亡,他们也不愿来收尸,还是当时庵里一位师太看奴可怜,置办了一口薄棺,将奴埋在水月庵的后山。奴成了孤魂野鬼,却不明白,奴有何错?被人玷污难道也是奴的错么?”
      袁纺战战兢兢,一言不发。
      觉慧抹了把脸上的泪,凄然道:“承蒙相公厚爱,奴感激不尽,往后不会再来打扰,告辞了。”说罢,深深看他一眼,化风而去。
      袁纺瘫坐在地,好像做了一场噩梦醒来,满身冷汗浸透了衣衫。
      原来她是鬼,难怪那些尼姑不知道她。
      袁纺不敢熄灯睡觉,就在灯下坐着,细想她的生平,又觉得十分可怜。
      过了两日,他来到水月庵后山,只见坟头林立,大多连墓碑都没有,只插了块牌子,难以辨认哪一座是觉慧的。
      踌躇之际,一只乌鸦在他头顶盘旋叁匝,停在一座坟头上。
      袁纺料想这便是觉慧的坟,将那套苏罗衣衫在坟前烧尽了,举杯祭道:“卿虽为鬼,我心依旧。思卿如狂,盼再续前缘。”说罢,俯首作揖而去。
      是夜,觉慧穿着那身衣裳,容光焕发地来到袁纺房中,盈盈下拜道:“蒙君不弃,今后愿为奴婢,媵御无悔。”
      袁纺看她红衣黑发,衬得雪肤晶莹,星眸生辉,娇艳更甚从前,不由喜出望外,将她揽入怀中,亲吻香泽。
      两人温存一番,便宽衣解带,共赴巫山。自此纵欲无度,几乎夜夜欢好。眼看袁纺气色渐差,觉慧心知是自己的缘故,也常劝他节制。袁纺沉迷女色,置若罔闻,便到了今日这般田地。
      谢云衣弄清事情始末来去,心道原来这人并非不知自身沾染鬼气,只是决心要做个牡丹花下死的风流鬼了。
      如此一来,就算帮他也得不到供奉。
      外面天色已暮,袁纺犹在熟睡,谢云衣想了一会儿,心中有了主意。她剪了一片纸人藏在袁纺房中,便离开这座宅邸,驾云回了琅琊山。
      坐在花园里吃了几杯酒,看着头顶的一千盏灯,谢云衣不禁发愁。
      也不知元尧上仙那宝贝徒弟是谁,已经有了多少供奉。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压力,叫她片刻不得安宁,倒不如真刀真枪,实实在在比上一场。就是输了,也心服口服。